明州雪竇重顯禪師,遂寧府李氏子,依普安院仁銑上人出家,受具之後,橫經講席,究理窮玄,詰問鋒馳,機辯無敵。首造智門,即伸問曰:「不起一念,云何有過?」門召師近前,師纔近前,門以拂子驀口打。師擬開口,門又打,師豁然開悟。


  洞山自寶禪師,作〈達磨讚〉云:「師真徒邈,三界無著。擬欲安排,知君大錯。虛勞指點,何處捫摸?要識師真,乾坤廓落。師相兮世所希,師眉兮陣雲垂,師眼兮電光輝,師鼻兮聳須彌,師口門無齒兮,自過在誰?擬雪流沙兮何不自知非?彼此丈夫兮傳法與阿誰?更往少林兮[性-生+麼][性-生+羅]卻西歸,遇衲僧兮好與一頓椎,雖然如是兮,不會莫針錐。」


  杭州靈隱清聳禪師,參法眼,眼指雨謂師曰:「滴滴落在上座眼裡。」師初不喻旨,後因閱《華巖經》感悟,承眼印可。上堂曰:「十方諸佛,常在汝前,還見麼?若言見,將心見?將眼見?所以道一切法不生,一切法不滅,若能如是解,諸佛常現前。」又曰:「見色便見心,且喚甚麼作心?山河大地,萬象森羅,青黃赤白,男女等相,是心不是心?若是心,為甚麼卻成物象去?若不是心,又道『見色便見心』,還會麼?祗為迷此而成顛倒,種種不同,於無同異中強生同異。且如今直下承當,頓豁本心,皎然無一物可作見聞。若離心別求解脫者,古人喚作『迷波討源,卒難曉悟。』」


  金陵報恩院玄則禪師,問青峰:「如何是學人自己?」峰曰:「丙丁童子來求火。」後謁法眼,眼問:「甚處來?」師曰:「青峰有何言句?」師舉前話,眼曰:「上座作生會?」師曰:「丙丁屬火,而更求火,如將自己,更求自己。」眼曰:「與麼會又爭得。」師曰:「某甲祗與麼,未審和尚如何?」眼曰:「你問我,我與你道。」師問:「如何是學人自己?」眼曰:「丙丁童子求火。」師於言下頓悟。


  歸宗策真禪師,初名慧超,謁法眼,問曰:「慧超咨和尚,如何是佛?」眼曰:「汝是慧超。」師從此悟入。


  潭州石霜楚圓慈明禪師,出全州清湘李氏,少為書生,年二十二,依城南湘山隱靜寺得度,其母有賢行,使之遊方,師連眉目秀,頎然豐碩,然忽繩墨,所至為老宿所呵,以為少叢林,師崖柴而笑。曰:「龍象蹴踏,非驢所堪。」嘗[士/ㄇ/石/木]骨董箱以竹杖荷之,遊襄沔間,與守之谷泉俱結伴入洛中,聞汾陽昭禪師道望為第一,決志親依。時朝廷方問罪河東,潞澤皆屯重兵,多勸其無行。師不顧,渡大河登太行,易衣類廝養,竄名火隊中,露眠草宿。至龍川,遂造汾陽,昭公壯之,經二年,未許入室。師詣昭,昭揣其志,必詬罵,使令者,或毀詆諸方,及有所訓,皆流鄙俗事。一夕訴曰:「自至法席已再夏,不蒙指示,但增世俗塵勞,念歲月[風票]忽,己事不明,失出家之利。」語末卒,昭公熟視罵曰:「是惡知識,敢裨販我。」怒舉杖逐之,師擬伸救,昭公掩其口,師大悟。


  問僧「近離甚處?」曰:「雲過千山碧。」師曰:「著忙作麼?」曰:「雁過水聲淒。」師便喝,僧亦喝,師便打,僧亦打。師曰:「你看這瞎漢,本分打出三門外,念你是新到,且坐喫茶。」


  師曰:「山僧居福巖,只是福巖境界,晏起早眠,有時雲生碧幛,有時月落寒潭,音聲鳥飛鳴般若臺前,娑羅花香散祝融峰畔。把瘦筇,坐盤陀石,與五湖衲子時話玄微,灰頭土面。住興化,只見興化家風,迎來送去,門連城市,車馬駢闐,漁唱瀟湘,猿啼嶽麓,絲竹歌謠,時時入耳,復與四海高人日談禪道,歲月都忘。且道居深山住城郭,還有優劣也無?試道看。」良久云:「是處是慈氏,無門無善財。」


  有僧日誦《金剛經》百遍,師聞之召謂曰:「汝日誦經,究竟經義否?」曰:「未會。」師曰:「汝但日誦一遍,參究佛意著一句下悟去,如飲海水一滴,便知百川之味。」僧如教,一日誦至「如是知,如是見,如是信解,不生法相處。」驀然有省,遂以向師。師遽指床前狗子云:「狗子[口爾]!」僧無語,師便打出。


  南康軍雲居曉舜禪師,參洞山。一日如武昌行乞,首謁劉居士。士曰:「老漢有一問,若相契即請開疏。若不相契,即請還山。」遂問:「古鏡未磨時如何?」師曰:「黑似漆。」「磨後如何?」師曰:「照天照地。」士長揖曰:「且請上人還山。」師[性-生+麼][性-生+羅]而歸。洞山問其故,師述前語。山曰:「汝問我。」師理前問,山曰:「此去漢陽不遠。」進後語,山曰:「黃鶴樓前鸚鵡洲。」師於言下大悟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boktakhk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