韶州雲門山光奉院文偃禪師,嘉興人也,姓張氏,幼依空王寺志澄律師出家,敏質生知,慧辯天縱,及長,落髮稟具於昆陵壇。侍澄數年,探窮律部,以已事未明,往參睦州。州纔見來,便閉卻門,師乃扣門。州曰:「誰?」師曰:「某甲。」州曰:「作甚麼?」師曰:「己事未明,乞師指示。」州開門一見便閉卻。師如是連三日扣門,至第三日,州開門。師乃[木+(巢-果+/夕)]入,州便擒住曰:「道!」師擬議,州便推出曰:「秦時輾轢鑽。」遂掩門,損師一足,師從此悟入。師在雪峰,僧問峰:「如何是『觸目不會道,運足焉知路』?」峰云:「蒼天!蒼天!」僧不會,遂問師:「『蒼天』意旨如何?」師云:「三斤麻、一疋布。」僧云:「不會。」師云:「更奉三尺竹。」烽聞喜云:「我常疑個布衲。」


  師云:「光不透脫,有兩般病,一切處不明面前有物,是一;透得一切法空,隱隱地似有箇物相似,亦是光不透脫。又法身亦有兩般病,得到法身,為法執不忘,己見猶存,坐在法身邊,是一;直饒透得法身去,放過即不可,子細點檢將來,有甚麼氣息,亦是病。」問:「如何是塵塵三昧?」師曰:「缽裡飯,桶裡水。」問:「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?」師曰:「胡餅。」問:「如何是佛?」師曰:「乾矢橛。」問:「如何是諸佛出身處?」師曰:「惠山水上行。」問:「不起一念還有過也無?」師曰:「須彌山。」問:「如何是透法身句?」師曰:「北斗裡藏身。」


  云門禪師。上堂:「聞聲悟道,見色明心。」遂舉手曰:「觀世音菩薩,將錢買胡餅。」放下手曰:「元來祗是饅頭。」


  示眾:「十方國土中,惟有一乘法,且道自己在一乘法裡?一乘法外?」代云:「入。」


  示眾:「要識祖師麼?」以拄杖指曰:「祖師在你頭上[足孛]跳。要識祖師眼睛麼?在你腳下。」又曰:「這個是祭鬼神茶飯,然雖如此,神鬼也無厭足。」


  郢州芭蕉山繼徹禪師,初參風穴。穴問「如何是正法眼?」師曰:「泥彈子。」穴異之,次謁先芭蕉,蕉上堂,舉仰山道:「兩口一無舌,此是吾宗旨。」師豁然有省。


  彭州承天院辭確禪師。僧問:「眾罪如霜露,慧日能消除如何?」師曰:「亭臺深夜雨,樓閣靜時鐘。」曰:「為甚麼因緣會遇時,果報還自受。」師曰:「管筆能書,片舌解語。」


  示眾:「先師曰:『欲得親切,莫將問來問。』會麼?問在答處,答在問處。雖然如是,有時問不在答處,答不在問處。汝若擬議,老僧在汝腳跟底。大凡參學眼目,直須臨機大用現前,勿自拘於小節。」問:「隨緣不變者,忽遇知音時如何?」師曰:「披簑側立千峰外,引水澆蔬五老前。」問:「九夏賞勞,請師言薦。」師曰:「出袖拂開龍洞雨,泛杯波涌缽囊花。」問:「最初自恣,合對何人?」師曰:「一把首芻拈未暇,六環金錫響遙空。」問:「如何是清淨法身?」師曰:「金沙灘頭馬郎婦。」問:「如何是佛?」師曰:「杖林山下竹筋鞭。」真淨頌云:「杖林山下竹筋鞭,水在深溪月在天,良馬不知何處去,阿難依舊世尊前。」登座說偈曰:「道在乘時須濟物,遠方來慕自騰騰,他年有叟情相似,日日香煙夜夜燈。」


  穎橋安禪師與鍾司徒向火次,鍾忽問:「三界焚燒時,如何出得?」師以香匙撥開火,鍾擬議。師曰:「司徒!司徒!」鍾忽有省。


  郢州興陽歸靜禪師,初參西院,便問:「擬問不問時加何?」院便打。師良久,院曰:「若喚作棒,眉鬚墮落。」師於言下大悟。


  鄂州黃龍山誨機超慧禪師,初參巖頭,問:「如何是祖師西來意?」頭曰:「你還解救[米茲]麼?」師曰:「解。」頭曰:「且救[米茲]去。」後到玄泉,問:「如何是祖師西來意?」泉拈起一莖皁角曰:「會麼?」師曰:「不會。」泉放下皁角作洗衣勢,師便禮拜,曰:「信知佛法無別。」泉曰:「你見甚麼道理?」師曰:「某甲會問巖頭,頭曰:『你還解救[米茲]麼?』救[米茲]也祗是解粘,和尚提起皁角,亦是解粘,所以道無別。」泉呵呵大笑,師遂有省。


  安國慧球禪師,玄沙室中參訊居首。因問:「如何是第一月?」沙曰:「用汝個月作麼?」師從此悟入。


  襄州洞山守初宗慧禪師,初參雲門,門問:「近離甚處?」師曰:「查渡門。」曰:「夏在什麼處?」師曰:「湖南報慈。」曰:「幾時離彼?」師曰:「八月二十五。」門曰:「放汝三頓棒。」山至明日卻上問訊:「昨日蒙和尚放三頓棒,不知過在什麼處?」門曰:「飯袋子,江西、湖南,便恁麼去。」師於言下大悟。問:「如何是佛?」師曰:「麻三斤。」


  雲門山朗上座,自幼肄業講肆,聞僧問雲門:「如何是透法身句?」門曰:「北斗裏藏身。」師罔測微旨,遂造雲門。門纔見便把住曰:「道!道!」師擬議,門托開,乃示頌曰:「雲門聳峻白雲低,水急游魚不敢棲,入戶已知來見解,何勞再舉轢中泥。」師因斯大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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